等程緩半夢半醒，被頭的劇痛反覆折磨得時候，他睜眼看，再看不清他也知道周圍沒人。

跑的還挺快。

他撐著墻慢悠悠想爬起來，結果還沒站起來，就直接摔了回去。

媽的這人下手真黑，腿不知道斷沒斷。

那種鉆心刺骨的疼一下子就蔓延開來，再連帶著體力勞動一天後的肌肉酸痛劈裏啪啦炸了個痛快，程緩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該疼昏過去還是清醒起來。

反正他再次醒過來是在醫院裏，頭上纏著紗布，左腿上打了石膏，看上去有點慘。

“程爺！你終於醒了！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！”門口突然跑過來一個傻逼，手上飯盒子差點沒給甩出去，隔壁床一個老大爺相當刻意地清了清嗓子，一臉不耐煩地看了他倆一眼。

趙琦跟沒聽見一樣地摟了一把程緩，力氣之大差點沒讓程緩背過氣去，感覺腦門兒上紗布都要崩了。

“我靠，你先放開。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
“我昨天晚上找你出來玩，打你電話又不接，我就去問了你妹，你妹說你在購物廣場那截兒打工，我就去找你，然後……”

“行行行我知道了。”程緩懶得聽他在這兒流水賬，頭真的疼，怕不是傷口真開了，“我被人堵了這事兒你沒跟她說吧？”

“啊？你被人堵了？！”趙琦一臉驚訝。

“我靠我這不被人堵了我能斷條腿還！你平地摔一個能摔成這樣給我看看！”程緩一下沒壓住吼了出來，就看隔壁那大爺一臉陰郁地看過來，程緩閉了嘴。

“我靠……”趙琦一臉難以置信，“程爺，你看見是誰了沒？會不會是……陳永強那幫狗崽子？”

程緩沒說話，但是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他。最近惹上的人也就只有陳永強。程緩就算不混，也不覺得要堵人就這麽來兩下就跑了，好歹也要折磨兩下，不然又不爽又沒意義；這下手沒輕沒重的，上來就斷人一條腿。估計是發覺下手重了，怕惹事兒，這才跑了。

這倒也合的上那群初中毛頭小子的做派。

趙琦受的刺激不小。他以為也不會怎麽樣，就一群小孩兒，能幹什麽，敢幹什麽？所以他相當看輕他們，這才來求程緩幫這個忙，結果誰知道事兒沒解決，還把程緩給幫醫院裏來了。

年紀大了，不能理解他們年輕人了……

“這要不要去找人來堵回去？”趙琦過意不去得很，還想做點什麽來彌補一下。

“算了，認栽。我感覺就這群初中生敢搞這些事兒，後頭肯定有人撐腰。你忘了我們初一的時候，那群初三的社會人？”程緩摸了摸頭上的紗布若有所思，“萬一我們惹不起……我倆也沒個後臺，沒著落。”

“誒喲我家玲瓏怎麽就招惹上這群人了……麻煩啊……”趙琦煩的很，撓了撓頭開了飯盒喊程緩吃飯。程緩摸摸罵了他一句死妹控，然後心安理得地收了他的食物。

他心裏沒底。趙玲瓏這情況真的是挺麻煩，再這麽拖下去也不是個事兒，拖到畢業也保不齊這群人會不會因為沒了校規的限制，然後幹出更加驚為天人的事兒來。

吃到一半，趙琦在那兒催他快點。程緩看了他一眼：“你幹嘛？”

“不行啊程爺，你這麽一說我怕了，我這會兒讓玲瓏一個人在屋裏頭啊！不放心。”趙琦倒吸了口氣，還以為他牙疼。死妹控控到兄弟都進醫院了還在控妹妹。

程緩也沒說他什麽，趕緊把他趕走了省的辣自己眼睛。臨走還跟他說一聲自己會想辦法，讓他放心，還喊他去購物廣場把自己車弄回去。

其實他哪裏來什麽辦法，左右都行不通，橫豎都是死，沒辦法沒辦法。

程緩掏手機發了條說說：“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。”

楚野等了一個早上，連早自習都等過了，他也沒見著程緩來。剛才有老師巡邏看著這兒空了個位置，還問一句，結果也沒人知道。

楚野急了，自己元旦放假三天，堆成山的作業就鏟了點兒石頭，還等著“子子孫孫無窮盡”也來幫自己把這山給搬老師辦公室去，看來是不行了。

放小長假的作業程緩是不會在放假前做完扔學校的，楚野真找不到人抄了。

所以第一節課下課他被拖老林辦公室去，順帶問他知不知道程緩去了哪兒。

老林對楚野已經恨鐵不成鋼了。楚野這尖子班的位置是他父母拿錢砸出來的，校領導安排，老林也沒辦法。他知道這學生是什麽鬼德行，本意是不想讓他去禍禍別人的。但看他分班後這麽幾天還乖，結果沒撐到半個月，又開始皮了。

這回換了個新皮法，作業沒寫。

也不能說完全沒寫吧，就動了幾個字兒，再蒙幾道選擇。

老林真是要給他爹媽跪下了。

“你這情況是要我反應給你家長？”林東風是真的火大，程緩今天居然曠課不來，看來是真被楚野這顆老鼠屎給禍禍了。這人要再留尖子班，整個班都要垮。

要麽好，要麽滾。

“我說了我沒爹沒媽。”楚野站那兒一臉不耐煩。說就說，他們只要能阻止自己去美國，阻止自己不結婚，其他的什麽估計都不管。

“我這人真的隨便，你不用管我。”

“我不管你你是要把別人也給折磨上天了！”林東風又開始拍桌子，其他老師都有課，這回沒誰影響他的發揮，“你看看程緩，被你給帶壞成什麽樣了！不請假也不來上學！逃課！”

“誒喲喝他逃課還賴我了？跟我教唆的似的！”

“我是你老師！你班主任！你跟我吼！”楚野聲音大，林東風聲音比他更大。畢竟這麽多年不是白練的。林老頭罵人先氣沈丹田，運轉功力，能一口氣罵半個小時不止：“怎麽不賴你？人家好學生！年級前五！你是什麽？年級倒數前五！”

“我沒有，我好歹一百零五。”

“詭辯！誰學霸沒事兒逃課？你以為哪個都像你啊！”

楚野真心無語了。

“那就算是我教唆的，我也該跟他一塊兒逃，你哪兒來的機會在這兒訓我。”楚野根本不拿林老頭當回事兒，一年多的師生關系讓他們保持了現在這種對話氛圍，“我說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，也不是我喊他跑的，腿長他身上，他愛去哪兒去哪兒我根本管不著。你真要找還不如給他，或者給他爸媽打個電話，問我有屁用。”

楚野是真的受不了他，照舊拍拍屁股走人，氣得老林都忘了這是他一貫作風，打電話給劉春紅的時候聲音都是吼過去的。

程緩一口氣睡過了大課間——他看看時間是這樣的。劉春紅一通電話把他從夢裏頭拽回來，又看到隔壁那個老頭兒的目光不大好。

這老頭有點煩人。

“餵？”

“你怎麽沒去上學？你老師給我打電話了。”

“在醫院，腿斷了，忘請假了。”程緩打了個哈欠，也懶得瞞什麽，就實事求是地說。

“……怎麽搞的？”劉春紅聲音聽上去很不愉快，程緩也一樣：“被人打了。”

電話那頭沈寂了兩秒，然後是劈頭蓋臉一頓罵：“我當初喊你去學跆拳道不是喊你去跟人家打架的，上回滿頭包回來，這回直接短腿！你現在被人打斷腿是你活該！你……”

程緩掛電話。

想從她那兒得到心理安慰簡直是自己腦子有病。

劉春紅這人真的情商低。誰去說自己委屈的事兒都是想被人安慰一下心裏好受點吧？誰去跟她講她就一通罵，非要搞得不痛快，吵一架，她就特別開心。

神經病。

他都累了，不想再去跟她講這些有的沒的了。

程緩這會兒才想起要給林老頭請個假，翻了翻通訊錄，翻了兩遍他也沒找到林老頭的電話。

我靠剛分班那天忘了記林老頭的電話！

他幹脆不請了，哪天心情好了找人問問。

楚野逃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，高興了就跑，今天被老林這麽一說，他突然來了興致，今天就跑吧。

他平常就去幼師專那邊兒看姑娘，雖然普遍比自己大，但是並不影響他欣賞，要是無聊就去約幾個玩得好的兄弟去網吧泡一天。

但他今天很好奇程緩在哪兒，他想去要作業。

就是突然想寫作業了。

他手機裏有程緩的電話，那天程緩去換衣服的時候拿他手機存的。他撥了程緩的電話，等那頭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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